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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方人不爱吃,中国人却珍而视之,千百年来


有一道菜,现在只要一提起来,我就会一边流口水,一边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。

好吃是真好吃,鲜、脆、嫩,但挨揍也是真疼,快、准、狠。我对它真是又爱又恨。

小时候,我妈只要看到我调皮捣蛋,就会幽幽地来上一句:“你是不是皮痒了,又想吃‘笋子炒肉’?”

瞬间老实了。

不过,每次我妈用竹篾揍完我,晚饭的餐桌上就会有一盘冬笋炒肉(可能是为了让我不要记仇?)

那脆生生的鲜笋搭配肥瘦相间的肉片,瞬间让我忘了刚才那一顿毒打,向我妈扬起谄媚的笑脸。

摸清了我妈的套路,有一次甚至为了吃到冬笋,我故意在她做饭的时候捣乱,逃不了一顿胖揍。

一顿打换来一盘冬笋炒肉,现在想来,好像不亏。

谁让这道清代大才子李渔口中的“至鲜至美之物,蔬食中第一品”如此诱人呢?

01

《尔雅》中说:“笋,竹萌也。”

对,就是字面意思,竹笋是竹子的初萌状态。一年四季都有笋,不过,大家都说只有春笋、冬笋的风味最佳。

江南一阵淅淅沥沥的春雨后,竹林里便会拱出一些毛茸茸的小尖角,春笋露头了。

出土的是春笋,没有露头的,就是冬笋了。

与冬笋圆胖的身形相比,春笋颜值可谓相当出挑。身材修长,洁白光润,古人会用它来形容少女的纤纤手指:“秋波浅浅银灯下,春笋纤纤玉镜前。”

但相比春笋的玉颜鲜嫩,我还是更喜欢一点冬笋的娇憨。

新鲜的冬笋两头小中间大,表面有毛茸茸的鳞片,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坨。因为深藏于土中,所以质地细密,口感幼嫩。

清代文人李斗在《扬州画舫录》中将冬笋列为小八珍之一。

当然不是因为它的胖,主要是因为它的口感。(我可不是一个只看颜值的人……)

冬笋,有“笋中皇后”之称。

元代张昱曾在诗中写道:“僧家嗜笋如嗜肉,满腹生香贮寒玉。”就是将冬笋比作宝玉,可见其珍贵。

02

笋是大自然馈赠给东方人的礼物,西方的耶稣造物时忘了给他们适合竹子生长的气候,所以他们没有口福。

但其实,冬笋之所以珍贵,贵不在口感(虽然也确实好吃),而在难采。

它在地下猫了一个冬天,攒了一肚子的营养,铆足了劲儿待春天破土,所以它的肉质格外鲜嫩、脆生。

因为藏在地下,所以很难找到它的踪影,只有那些常年采摘冬笋的熟手,才能准确地找到它们。而且采摘时间极为短暂,错过了这个时期,就要等一年。

陈晓卿在《风味人间》里提到过一种生长在西南地区的冷笋。

它的生长速度极快,一昼夜就可以长7片笋壳,长成的笋如果不及时采挖,2个小时就接近竹子的质地。

所以,打笋,考验的是打笋人的体力、耐力和灵敏度,是一场与时间的较量,也是一场与自我的较量。

秋笋尚且如此,更别提连头都不冒的冬笋了。

打笋,可是个巧活儿。

……

03

自古以来,中国人就极爱这口鲜嫩。

国人最早吃笋的记录,可以追溯到年前,《诗经》中有云:“其簌维何,维笋及蒲。”

大概是说,当时韩侯初立,周宣王要给他送礼祝贺,就用的香蒲与竹笋的嫩苗当作菜肴以贺新立。

到了唐代,为了满足宫廷(当然不止是给皇帝吃)能吃到最新鲜的笋,还专门设了一个官职去种笋,《唐书·百官志》记载,设置六品官职“司竹监”,专门种竹供笋。

可见,笋当时只给贵族吃的,寻常百姓不一定能吃上。

中国的文人最是爱吃且会吃。吃笋,被文人视为一件雅事。

他们不仅吃,还大书特书这绝伦的口感,在他们的笔下,吃笋不仅是舌尖上的享受,还被赋予了文化内涵。

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《食笋》诗中,赞誉笋色似“素肌擘新玉”,味则“经时不思肉”。

啧啧,米饭是“素肌”,笋衣如“新玉”,米饭配春笋,比肉香。

我们就只会说,这笋真TM白,配米饭真TM香。

大吃货苏东坡更是留下了千古名句:“无竹令人俗,无肉使人瘦。若要不俗也不瘦,餐餐笋煮肉。”

一道普通的竹笋炒肉,硬是有了一丝仙气。

04

作为一个高级吃货,绝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种珍贵食材。

被文人夸上天的冬笋,究竟怎么做才最好吃?吃货拿出了研究精神,誓死也要把最好吃的冬笋做法找出来。

陈晓卿说过,用最简单的方式烹饪,是对鲜美食材最大的信任。

李渔在他的《闲情偶记》里就提到,冬笋“素宜白水”:

“以之伴荤,则牛羊鸡鸭等物,皆非所宜,独宜于豕,又独宜于肥。肥非欲其腻也,肉之肥者能甘,甘味入笋,则不见其甘而但觉其鲜之至也。”

也就是说只用白水煮熟,略加点酱油,就能体会到冬笋最原本的鲜味。

我们的惯性思维里,一盘菜里,往往肉是君,菜为臣,都成蔬菜为“配菜”

但在笋这里,却反过来了。只要笋出现的菜肴里,笋都是主角,肥肉才是配角,或者说是都在为竹笋做嫁衣。

一道上海名菜“腌笃鲜”,里面是笋、鲜肉和咸肉的混搭。不管从哪个角度理解,笋都在和鲜肉,咸肉发生着关系,并以平衡这种复杂微妙的关系为己任。

笋的作用就在于此!

使鲜咸相互提携,相互滋润,相互增味,互为因果,互为主副,食材这才有了精神,有了灵气。菜品也因此生动起来。

怪不得江南人谈起“腌笃鲜”总是那样津津乐道。

05

冬笋和素菜配,也是一绝。

常住江南的朋友都知道,家家户户都有腌雪菜的习俗。雪菜切碎入锅翻炒,再加入切片的冬笋,便是最有江南风味的雪菜炒竹笋。

在四川,人们则用冬笋与冬菜搭配,做成干煸冬笋。

而在山东,鲁菜里有一道,叫作“炒二冬”。

梁实秋曾写道:“北方竹子少,冬笋是外来的,相当贵重。在北平馆子里叫一盘‘炒二冬’就算是好菜。”

炒二冬的主角是冬笋和冬菇,冬笋清脆爽口,泡发好的冬菇肉质紧实有嚼劲,它俩一起烧,层次丰富的香气瞬间勾起食欲,入口的感觉形成鲜明的对比,鲜上加鲜,美味翻倍。

“舌尖上的中国”还拍摄过一道烩南北。来自江南的冬笋和来自口外的口蘑千里相会,与“炒二冬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,给味蕾带来新的味道与惊喜。

除了与素菜清炒,最好的延长冬笋风味的方法,自然是腌制成笋干了,我妈做的这道“竹笋炒肉”,用的就是干笋。

吃货梁实秋说:“还有所谓‘素火腿’者,是大片的制炼过的干笋,黑黑的,可以当作零嘴啃。”被称为素火腿,可见冬笋滋味堪比肉味了。

干笋还有个别名,叫“玉兰片”。颜色皎白,形态微曲,修长素雅,因为酷似玉兰花瓣得名。

在大厨看来,发泡干笋颇需耐心——要用水清洗干净,再上灶用小火煲煮,这时需要用米汤浸泡,为的是以稻米琼脂之白将玉兰片之灰黄夺去。

这个“夺”字就很有意思。比起“漂”,“夺”字更显得有强制之意。要除祛原材料上腥膻恶臭,必须用“夺”。

“夺”字是下了决心,必使其成材!“夺”去了脏腥气,剩得鲜香气,就能够上得台面,更能出人头地,一冲上天。

当然,腌笋的巅峰一定是属于酸笋的,毕竟螺蛳粉有了酸笋才有了生命。

06

《本草刚目》中对笋的记载是“诸竹笋,气味甘,微寒,无毒。主治消渴,利水道,益气,可久食。”

所以,传统中医认为竹笋具有“化热、消痰、爽胃”的功效,江浙民间还会将虫蛀的笋作为药用,这种笋又被称之为“虫笋”。

笋的体内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多种微量元素,能够帮助肠道蠕动,有助于消化。因为本身高蛋白、低淀粉,所以它也是减脂神器,吃起来没有负担,大家可以放心食用了。

只不过,冬笋含有比较多的草酸,与钙结合会形成草酸钙,如果有尿道结石、肾炎的人,还是不建议多吃。

林语堂先生说,竹笋之所以深受人们青睐,是因为嫩竹能给我们牙齿以一种细嫩的抵抗。品鉴竹笋也许是辨别滋味的最好一例。

它不油腻,有一种神出鬼没般难以捉摸的品质。

仔细咂摸,整个冬天的精华藏于笋尖,夹杂着大地的灵气和冬天的韵律。

长大以后,妈妈不再拿起竹篾打我,但每次还会给我做冬笋炒肉。只是,再也吃不到年少时的无忧无虑。

我们就像竹笋一样长大,变成可以抵御风雨的竹子,代价是吸取大地母亲的汁液。我们长大了,母亲却老了。

清新之鲜缠绕舌尖,是竹笋的青葱年华,亦是我们的青春岁月。

有些事情,过去了,就是错过了。一道菜可以从小吃到大,但是一个人却不能陪我们到老……

参考资料:

《笋》梁实秋

《闲情偶记》李渔

《“蔬菜第一品”——竹笋》易俊杰

《冬笋的青葱岁月》大董

《中国食用竹笋的种类和形态鉴别》崔桂友,赵廉

《唐书·百官志》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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